Arsene007

 

 

轻吐口气，玻璃蒙上一层水雾，渺小太空站外是广阔浩瀚的宇宙，繁星点点，冰蓝色、火红色闪烁构成星海。

 

「颂乐哨兵，请至5号出口。」身后传来机器人的机械声。

 

机甲不见后，金容仙发现韩城政府连带封锁了她的帐户，原身分不能继续用，免得被韩城的人追查到。文星伊花钱给她买了一个新身分，并搬家到523A塔。 523A塔是个贸易盛行的太空站，来往人群复杂，躲藏在这里再安全不过。

 

爬上铁梯，纵身跃进驾驶座，柔软透气的椅背与身体贴合，关上门。系上安全带、打开耳机、套上半指手套，启动控制板。

 

「机甲展示员，妳可以出发了。」耳机里清晰的人声一出，银色机甲从5号门飞到测试轨道，沿着机器人指示开始机甲展示。

越高级的机甲越需要厉害的驾驶才能显出其优良性能。

 

花半年时间，金容仙以颂乐的身分在523A塔闯出名号，成为顶尖展示员，单次飞行收入高达30万。

 

 

银色机甲闪躲空中碎石、铁块，遇到较大的障碍物可选择用铁刀劈开或是翻身而过，在一个大型弯道前金容仙开启又关闭隐形漆，快速飞行下机甲就像是瞬间移动。

 

「这台我愿意出1500万。」

「成交。」

 

金容仙会事先花两周时间摸透机甲的各个功能，好在展示时发挥到淋漓尽致，使得卖方能以极好的价钱卖出。

 

展示结束，金容仙穿着太空服走到2号门。

 

「结束了？」文星伊站在2号门指挥卸货，机器人将大量雪光从太空舰上搬下。

 

「嗯，这次的操作比较轻松。……妳呢？卸货还要多久？」

 

「再五分钟。」

 

等卸货完毕，两人回位于523A塔的家。

 

「妳们团长，还是没回来？」金容仙坐在沙发上， 头靠着文星伊肩膀，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信息素。

安稳、柔和的向导信息素安抚着哨兵机甲测试后紧绷的神经，身体从僵硬转为柔软。

 

「他不想让我们找到的话，我们是不可能找到他的，只能等待。」

 

「妳嘴上冷静，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！」听着她加快的脉搏，哨兵学会从身体状态、肢体语言摸索向导的内心。

 

「哈哈哈，妳有当向导的才能，不过别用在我身上啊。」原来被看透是这种感觉，不过被金容仙看透也没什么不好。

 

「星伊，我想了解妳。」金容仙抬头，眼神认真。每次说到团长的事情，文星伊就会闪避，且一个月间总有几天她会外宿不在家，问她去哪都说是谈生意。

 

「呃……妳还不够了解我吗？和我住一起，看着我工作。」

 

「有些人住在同个屋檐下，还是互不了解。」想到精神体仓鼠，那是金容仙觉得最靠近文星伊的时刻，仓鼠不会掩饰情绪，而文星伊会。

 

向导感应到哨兵的想法，内心挣扎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逃兵、是地下佣兵的事，告诉她的话，她说不定会离开，毕竟过去是以逮捕非法佣兵为业。

该说、不说。

不说顶多疏远几天，说了恐怕永远失去。

 

「……」

 

在一阵沉默后，金容仙找了个台阶下「就当我随口提，商人就是不能外显情绪吧~果然哨兵、向导很不一样呢~」

 

被哨兵失望的信息素刺中，文星伊伸手拉住即将离去的金容仙「妳不是想了解我吗？明天陪我去个地方。」既然不能让她看到全部，就给她看能看的部分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隔日，文星伊带着金容仙到606C塔转程飞往韩城的太空舰。

 

「这……」熟悉的景色让哨兵退缩。

 

文星伊释出信息素安抚心情容易波动的金容仙，「我们是去韩城郊外。」

虽然在韩城也有佣兵团的人，但今天不是来处理贪腐军队的事情，而是到家乡-贫民区。

 

 

太空舰停在上空，两人用绳索滑降到地面。

 

草原因旱季干枯发黄，水井也没有水，铁皮围起的房屋生锈腐蚀，数十位孩子远远看见文星伊笑着奔跑过来。

 

「是Moon~」两名小女孩分别抱住文星伊的左腿、右腿。

 

「我上次给你们的物资还够用吗？」文星伊看着几个比较大的孩子。

 

看似首领的少年回答：「水不够，所以我们用一部分粮食和城里的人换，现在所剩不多。」

 

「我会派人拿新物资来，不要再和韩城交易。」照理来说，那批物资足以撑过旱季，肯定是被城里人哄骗，害孩子用大量食物只换得少量水。

 

「Moon，她是谁？」几个小毛头围住金容仙，手忍不住好奇的抚摸她身穿的太空衣。

 

「她是哨兵，是很厉害的机甲驾驶员。」

 

「妳会驾驶机甲，那可以教我们吗？」15岁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，和金容仙形成对比。

 

「我们有机甲，只是不会开。」14岁少女兴奋的在哨兵身边打转。

 

金容仙想答应，就看到文星伊对着他们摇头，「上次辉人来，你们也是这样，我不是让你们乖乖念书，怎么总想着驾驶机甲。」

 

「听说开机甲可以赚很多钱。」

「Moon，我们不喜欢读书。」

 

「你们不是哨兵、不是向导，只是普通人，我必须这么做才帮得了你们。」

 

难怪空气中一点信息素味道也没有，这些孩子都是普通人……金容仙知道普通人要想像哨兵驾驶机甲是极困难的，即便是向导都很难做到，至今只看过一个成功，就是丁辉人，不过丁辉人是用知识改良机甲，并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弥补先天五感上的弱势，属于特例。

 

「读书在这种地方有什么用？」

「不是叫妳别再来了吗？」

「就是妳害得我们之前被韩城盯上。」

来了另一批少年，势力比先前那群还大。

 

「你们干什么，这里是桑的地盘。」身穿破烂衣服的少年对来者大吼。

 

「达斯，这和我们说好的不同，请带你的人回去。」首领的少年就是桑，他很沉稳的要求那批人离去。

 

等那群人走，桑有些无奈，「我以为他们不会再越界。」

 

文星伊没说话，似乎习惯了贫民区的各种情况，拉着金容仙往一处沙丘走。

「容仙xi，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。」说话不带有任何情绪。

 

从沙丘眺望，贫民区像大型垃圾场，各种坏掉的机甲、机器人、电子产品堆成小山。

「妳怎么存活下来的？」金容仙看着在垃圾间爬上爬下的小孩。

 

「有团长收留我啊！」省略被军校挑上那一段，文星伊回答。

 

 

看完贫民区的情况，文星伊私下和桑说了几句，就和金容仙搭乘太空舰回523A塔。

 

回到家，金容仙就坐在电脑前查资料。

文星伊站在她身后，看她查有关机甲的零件知识，以为她想要自己改装一台，出言给建议，「这个新型号的零件听说有问题，旧一代的比较好用。」

 

「既然他们不能驾驶，教他们怎么修理、制造机甲也行吧？」那庞大的垃圾山给了哨兵灵感。

 

「他们连书都读不来，妳要他们学会修机甲？」

 

「总有几个孩子能学会……」

 

「容~不用为了我顾虑他们，出身在贫民区是他们的宿命，妳这样往韩城郊区跑，工作怎么办？」

 

「可是。」衣服破烂的少年在脑海挥之不去。

 

「不要离开这里，我会派人去教他们。」

 

最后，以文星伊派人去韩城郊区收尾，金容仙也就没有执着于这件事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就此之后，金容仙不再挖文星伊的过去，也不探究她的工作内容。

 

两人只谈论一些轻松、有趣的话题，表面亲密，内心却越来越远。

 

直到颂乐展示时发生意外。

 

为了展示最新型的机甲皇家1号其特有的防撞功能，金容仙故意没有闪躲飘在太空中的碎石，怎知防撞功能不完全，碎石直接打穿驾驶舱。

 

 

 

「现在哨兵的五感都集中在触觉，处于神游状态、陷入精神图景，必须找到她的向导才行。」

 

「搜寻结果，无向导。」机器人发出机械回答。

医生傻眼，从事这种危险职业的哨兵居然没有向导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？

 

后来医疗团队决定先处理伤口，向导可以等治疗完再临时找。

 

等文星伊感到医院时，金容仙带着呼吸器躺在床上。

「请问妳是家属吗？」

 

「不是。」

 

「那是？」

 

「……朋友。」文星伊认真思考，总觉得朋友两字不足以形容她们之间的关系，但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。

 

「稍坐，医师等等就来。」

 

「她被困在精神图景，我必须带她出来。」

 

「只有她本人的向导可以这么做，医院随意让外人进入病人的精神图景是违法的。」

 

「好……」好个外人，文星伊不安的手指交握着。

 

等医师出现，仿佛过了一个​​世纪之久。

 

好不容易获得准许，文星伊站在床边让精神体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「就知道妳会来。」湛蓝的海底趴着一只海龟，金容仙背靠着龟壳，就和过去一样。

 

[哦~知道我会来，妳就选择自撞碎石？ ]仓鼠在金容仙手心气得跳脚。

 

「要测试啊~皇家1号标榜的防撞功能。」

再次见到仓鼠，让哨兵心情很好，觉得出意外也值得。

 

[我们出去吧~]仓鼠抱住金容仙的手指，想把她拉出水面。

 

「我不想。」哨兵把仓鼠往下扯。

 

[……为什么我是只仓鼠。 ]精神体不满的跺脚，这种娇小体型带人出去超麻烦的。

 

「因为妳很可爱。」金容仙两手握紧，就怕仓鼠跑掉。

 

[我不是走可爱路线的，是帅气。 ]

 

身体被抓住，仓鼠只剩一头露在外面，和帅气压根扯不上边。

 

「啊哈，妳是挺帅气的，哈哈哈哈~」

金容仙在精神图景笑到快岔气。

 

……

站在床边的文星伊压住怒火，才没有踹病床一脚。